节选一
然而尼采对语言的研究,引起他对希腊的默想,他在希腊民族发现“一反历史的文化之实相,这样一种文化尽管是反历史的,或者恰恰就是因为它是反历史的,所以有说不出的富厚和说不出的丰饶”。他著的《悲剧的诞生》(The Birth of Tragedy),就是从他以叔本华的哲学去反省和解释希腊文化,以及从他的朋友瓦格纳(Richard Wagner)的歌剧而产生的,他在一八七〇年的战争之前写这部书,一八七二年才刊行(一九〇一年译成法文);一八八六年版加上一副标题——“希腊主义与厌世主义”(Hellenism and Pessimism);古典的批评[这种批评上溯至文克尔曼(Winckelmann)]仅认识希腊艺术的一面,即塑像的艺术,阿波罗(Apollo,日神)的艺术,形式的神;这是均衡的、标准的、知识的和自我控制的艺术,适合于痛苦的世界中所作安宁的和无感觉的默想;“实在的世界盖上一层面纱,然而一新的世界,一愈加光明的、愈加智慧的、愈加幻想的世界,在我们的眼底产生了,且不断变化着”。和阿波罗的默想对立着的,则是狄俄尼索斯(Dionysius,酒神)的狂喜,那是意志统一的认识,是叔本华的厌世的观点;希腊的悲剧中,合唱则代表狄俄尼索斯的伴侣;“它使思想为英雄遭受打击的不幸而不寒而栗;它表现这种不寒而栗之最高的和最大的力量的快乐”;它不寒而栗,因为极度的不幸不让它作阿波罗的默想;但这种极度的不幸引导它于生存意欲中把握不幸的原因,引导它否认生存意欲而获平静——这就是瓦格纳所作《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Tristan and Isolde)的思想,照尼采看来,瓦格纳的歌剧即希腊悲剧的再生;这种歌剧,“引导表面的世界到自行创造的,愿返于唯一的、真正的实相之庇护的内心境界”。
节选二
“真的哲学将深究爱情之本性”,康德与苏格兰(Scottish)学派的错误,在于仅使用悟性或抽象概念的能力,就以为内在的或外在的经验仅能达到现象而已;但我们可用活泼有力的反省,达到灵魂的实体,比朗(Maine de Biran)则为其好模范;如果灵魂,在第一次反省之下,显现为意志与努力(will and effort),那么蕴含在这努力中的欲求与趋势必然以与善相结合的感情为依据;这种结合非他,爱而已,爱实构成灵魂的真实体。
拉维松对于艺术曾作深切的沉思,这种沉思引导拉维松在形式的阳刚(rigidity of forms)之下,把握着一切内在的统一与内在的和谐;在美丽(beauty)之下把握着神思,在柔和的线条之下把握着线条所作波状的和蛇形的运动,在形式之下把握着音乐。“学习图案就是学习把握造成形式的歌咏。因为音乐与歌咏是全世界所包含者之最大的表现。那么,学习音乐之所以起于一切者,则求万有所说者成为可觉的。”一普遍的和谐乃若一散布万有之神恩,自然就是这样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