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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书法艺术家于明诠与欧阳江河、朱新建、赵雪松、柳原等书法名家、画家的对谈录,设计书法创作的思考、传统艺术的继承、书法美学教学、流行书风等问题的探讨与对话,主题鲜明,妙语连珠,是不可多得的书法访谈录。
书法的伟大与不朽,终究是文化与思想的支撑。因为,只有文化与思想的淹雅与深刻,才能蒙养出笔墨格调的高妙与超拔。因为,我们不妨经常问一问:书在哪?法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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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于明诠,本名于明泉,别署于是乎等,1963年生,山东乐陵人,山东艺术学院美术学院教授,山东省高校重点学科首席专家。写诗,写字,画画,治印,写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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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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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在哪,法是个啥
时间:2007年3月26日
地点:北京二月书坊
对话者:朱新建 石开 于明诠 《藏画导报》记者
文字整合:马志磊
《藏画导报》:朱老师、石老师、于老师你们好!我们在学习书法时想和古人写得一样,在当下有没有意义?
石 开:学习书法一般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必须临帖,临帖就要求尽力和原帖写得一样。理论上说,写成一样是不可能的,但为了达到学习的效率,就要尽力。学习的第二阶段是试验和探索,这个阶段可以不必写得像,甚至有意写得不像。至于学习进入成家的阶段,那要自成套路,当然不能与前人一样。所以,这个问题是有阶段性的,一般来说,要按部就班,不能越级跳。孔子说“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个意思。
学卓别林的人太多了,戴个礼帽,然后外八字走路,就是喜剧大师了吗
朱新建:书法我想首先说它的形。外形的轮廓线接近这个有意义吗?形有很多,墨色浓淡也是一种形,用笔的力度也是一种形,这个形你做得到吗?比如说有一个人问我,他说新建你是不是故意写得不像,我说不是,我特别特别想写得像,我觉得我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我只能写到这么像,然后有一个人拿着个表面好像比我更接近那个原字表面的字来给我看,说他写得比你像,我说这就叫比较像吗?这是描,比如说拿梵高的作品,你来体会他的用意、颜色,那张画够你临一辈子,你拿拷贝,把他的外轮廓全部描出来,然后在里面填上颜色,觉得这个很像,我觉得你和我认识的像不像不一样。学卓别林的人太多了,戴个小礼帽,然后外八字走路,就是喜剧大师了吗?卓别林的意义不在于他弄出一个什么题材来,是同情流浪汉,还是什么救小孩,或尊重妇女,都不是,这些无所谓,问题是他在每一个常见的一些小肢体动作中,有这么大的艺术含量,这就是他的成就。就像古人的字,字形也好,用笔也好,这些都是好东西,那么你随便去拿点东西,学他怎么拿毛笔这么弄一下,那种端庄,那种刚正不阿,那种朴素,那种直白,那种自信,就出来了。这种东西我们现在没有,有的就是一横要多么平、一竖要多么直,这些没有用的,字形的表面不含这些东西。
于明诠:这个像与不像的问题,我是这样看,如果用王羲之的字来做个标准的话,学王羲之的人,赵孟、董其昌、米芾,还有八大山人、王铎,按表面像不像说,赵孟应该排第一,其次是董其昌或者米芾,然后排到王铎,最后才是八大山人。但是你能说谁像谁就好吗?谁不像谁就不好吗?我们先冷静地思考一个问题——究竟什么是书法?它为什么是一门艺术?什么是书法呢?通俗地说就是“写毛笔字”,这似乎是人人皆知的,写毛笔字,或说用“毛笔”写“汉字”,就是书法。书法嘛,是咱的传统艺术,咱有,他们外国没有。然后,大家又都拼着命地往上加一些莫明其妙的说辞——传统文化、国粹、传统文化核心的核心等等,越说越玄,同时咱们也越说越自豪越自信。然而,苏东坡写毛笔字,隔壁二大爷也写毛笔字,幼儿园的小朋友也写毛笔字,难道都是书法?都是艺术?都是国粹?都成了文化核心的核心?显然很荒唐。书法是写毛笔字,但写毛笔字不一定都是书法。写毛笔字可以用像与不像做一个衡量标准,因为像,起码说明技法有了一个相对的高度。但问题是,外形上像某位古人或某件碑帖,却没有了书写者独立的思想与审美精神的寄存空间,这显然是不合艺术创作本质的。当然,话说回来,也不能说临古人碑帖临不像,就一定有了个人的审美思想和审美境界。审美思想和审美境界,首先与书写者的审美眼光、审美追求有关,但同时也与书写者的表达手段是否准确到位有关。说到底,想法总比写法重要,但想法终究要靠写法来体现。你讲古人的字里边技术含量高,但古人的技术含量准确地体现了古人的审美追求与境界。如果我们不自觉地叩问自己的心灵,不注意锤炼和提升自己的审美积累和生命经验,即使借来古人的一双手,纵然笔下点横撇捺与王羲之、苏东坡们乱真,又有什么意义呢?
石 开:确实,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像是一种高级的技能,如果一个演员能模仿达到一个活生生的卓别林,那也顶神奇的,但层次上却永远不能与原创的比肩。所以,书法上如果能像古人,既有意义,也没有意义,就看你站在什么层次上看这个问题。
朱新建:我们先认定王羲之写的肯定是好,他这个“好”是好在外形,还是好在他的骨头里,我们在临这个字,究竟想学他什么玩艺儿,就像刚才说的这些人,其实王羲之就像一勺原汁鸡汤。
于明诠:这勺鸡汤熬了一千多年了,成精了,圈内人有的拿手术刀、显微镜乐此不疲地分析化验,有的戴着老花镜不厌其烦地望闻问切,把这位可怜的右军将军折腾得恐怕他老人家活转过来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外行人呢,都争着抢着大喊大叫,都说自己闻着香味了。一千五百年前的一勺汤,鬼知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据说普洱茶过了三百年,虽然价格昂贵,但已经没法喝了。所以我认为,对于中国书法的历史特别是对于当下的书法生存状态来说,“王羲之”三个字更具有一种符号意义。
朱新建:大家都在拿这个鸡汤做菜,有人拿这个鸡汤下馄饨,有人拿这个鸡汤下面,有人拿这个鸡汤做青菜汤,反正都在里面舀一勺,就做自己的菜去了。
于明诠:之所以大家都抢着拿这个鸡汤往自己的炒锅里添加,就是看中了“书圣”这个符号的品牌意义。就好像大家买味精一定要买名牌一样,炖鸡炖鱼用它,炒白菜萝卜也用它,几乎到了喝矿泉水也要兑上一点的程度。其实根据蔬菜品类的不同和烹饪的风格手段不同,有时放料酒或花椒面,效果可能更好一些。但今天人们关心的是这锅菜用没用上“王羲之”这个品牌,这锅汤的味道如何大家并不真正关心,因为吃客大多数是外行,而做菜的人往往自己又不吃。也有人把一些教授、博导笔下鸡爪式的所谓墨宝夸成一朵花,左一个“书卷气”,右一个“学者字”,真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
《藏画导报》:那么像吴琚学米芾在当代还有没有意义?
于明诠:我坚持认为,书法这事儿既然被大家认可为一门“艺术”,从它的生产流程来看,根本上就是书写者纯粹个人的一件事。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吴琚愿意一辈子亦步亦趋地描摹米芾,只要他喜欢,可以无怨无悔,与别人本不相干。今天,若有人也像吴琚这样学古人或这样学今人,从学习者个人角度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不意义的问题。但如果有人坚持认为,这样学就是尊重古人就是坚持传统,是一条正确的路子,而且号召大家都这样学,那就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有些事比如科学呀工艺呀,必须要讲道理;但有些事就没法讲道理,比如宗教、艺术,像鬼神、上帝、佛,是没法从道理上说清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的,你心中有他便有,你心中没有他也就没有,烧香、磕头、打坐、念经不过浇水施肥而已,心中没有种子,天天捣鼓浇水施肥也开不出花来。艺术也如此,“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咋个“无赖”法?没道理可讲。“一轮明月照姑苏”,有人非要讲道理,就有了“一轮明月照姑苏等处”,里边那点有意思的意思全让那道理给弄没了。王羲之好,颜真卿好,秦篆汉隶好,颠张醉素好,咋个好法,其实是莫名其妙说不清楚的,好就好在不能讲道理。米芾又弄出一“刷笔”来,二王没“刷”过,颜柳没“刷”过,颠张醉素也没“刷”过,米芾有什么道理?所以米芾好也是好在没道理。偏偏吴琚找到了道理,米芾咋写他咋写,全在道理上,可书法那点有意思的意思也全让他给弄没了。那点有意思的意思本来不多,又很难找,这么弄不是那么弄不是,找啊找啊,突然莫名其妙地就找到那么一点点。然而,要想把它给弄没了,那可太简单了。
朱新建:艺术是非常玄妙的一个游戏,因为审美是很难量化的,一个干部,政绩很容易量化,到底老百姓在你身上得到多少好处,你管辖的这个县也好,那个区也好,治理得如何,相对好量化一些。科学家也好量化,你做的这个事究竟有什么用。但审美这个东西真的很难量化,赵佶讲起来是个二百五,什么坏事都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他都做了,但他确实在组织中国画、奠定中国画审美价值上作了太多贡献,起了太大的作用,所以也不能用好坏来量化、来判定。艺术史、美术史上99.8%以上的作品都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在审美意义上,大多是一些当时的消费品,因为艺术也需要消费,就比如我开玩笑说,有个二百五叫朱新建,请一个乐队来,然后唱、演奏,他所有的要求就是热闹,这就是艺术消费,你能说是音乐创作吗?不能,但它慢慢积淀了一点点对音乐创作有用的东西。那么,有一个人叫阿炳,他也在这个乐队里天天拉来拉去,他有一生的坎坷,有酸咸苦辣,有各种感受,这个时候我们突然抽出来像他这样的,觉得这个蛮有情趣。你说这个东西要论高矮胖瘦,论几斤几两,真的没法论,只有一点点,就是你的感觉。
于明诠:记得美学家高尔泰讲过一句话,他说美是一回事,美感是一回事,美感永远大于美,因为美是“一”,而美感则是“无数”。西方还有句话“一千个观众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舞台上哈姆雷特虽然只有一个,但台下观众却都能按自己的理解演绎出属于自己的关于哈姆雷特的艺术形象。而且有时大家不仅得出各不相同的形象,这些形象甚至还会相矛盾。比如曹操这个人物,京戏里是个奸贼,而话剧《蔡文姬》里郭沫若却把他写成了一位颇有远见的政治家、文人。但作为一个舞台形象,无论有多大的不同,却都能从不同的角度给人们带来不同的审美愉悦,也就是不相同的各种各样的美感。我们不能站在京戏的立场说话剧里曹操带给人们的另一种美感是错的。
朱新建:对呀,但是美的目的是给你美感,其实美感也是很难量化、很难捕捉的。而我们通常说美感是快乐,美这个词,我们来研究一下,美不是漂亮,美就是说:你看那个人,二两猪头肉、二两白酒,你看他那美劲,他吱溜吱溜地喝,喝得一会儿脖子也红了,那叫美,你看他美得那样!不是说漂亮。那个小老头,头发都没有了,整天喝着小酒,吱溜吱溜的,没有人说他漂亮,但是他吃点雪里蕻咸菜炒豆干,白酒这么吱溜吱溜地喝着,你觉得他那样挺好,美这个词就出来了,其实就是快乐,就是心理的一种享受。话说回来,这种东西真的不能量化,而且字和画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中国的科举制度,就是中国的这种吏治,一直标榜的是这个人的文化程度,但文化程度也比较难量化,我们一见面就说张省长、李书记,你坐好,我背了,“月落乌啼霜满天……”你有病啊?不好背这个,写一手字给你看,这个字很有功底,这个字很有派头,也是在标榜他的文化。这人是三榜进士,或者是什么翰林出身,讲起来很牛,这个作用非常大,这就迫使中国的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把字练好,这跟今天不一样。
于明诠:是的,今天的书法与古代的书法是有很大不同的。之所以说这个不同“很大”,是因为它不同于明与清、宋与唐甚至明清与汉魏的不同。在古代,文人、官吏与贵族是三位一体的,身份、才情、地位统统反映一个“脸面”,很重要,简直性命攸关。今天,这些往往是分离的。我们今天在美术馆里看展览,只见作品不见“人”,这件作品好,那件作品不好,评说的只是各幅作品独立的美感,至于作品背后的“人”——创作主体——也就是作者是学富五车还是中学辍学,是劳动模范还是势利小人,甚至是男还是女,对于作品的欣赏受众来说,其实都不重要,因为无法重要了。在书法现代转型的过程中,书法作品的美术化倾向是其重要的内容和标志之一。看不到这个变化,还拿古人品评书法的一整套说辞来照本宣科式地解读今天的书法创作得失,无疑是刻舟求剑、缘木求鱼。有时看到一些文章从表面上大谈“字如其人”,简直就像是相面先生的江湖套话。古人讲的“字如其人”,是指“如其学、如其志、如其才”,总之是指其胸襟、怀抱,而不是简单地指其人的地位、头衔、职业。也有人把一些教授、博导笔下鸡爪式的所谓墨宝夸成一朵花,左一个“书卷气”,右一个“学者字”,真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
《藏画导报》:其实我觉得书法在当今社会意义已经没了。
于明诠:准确地说,是书法的实用意义渐行渐远了。
朱新建:或者说,现在我们只是留下来一个中国人曾经拿这个东西作为一双歼灭这块肥肉的筷子(找快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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