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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一个英国外教在上世纪二三年代的青岛某所大学任教,他结识了大学教授的妻子闵,从而展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在他没遇到她之前,他只是一个花花公子。这里面有他对性的感悟他对付女人未伤过脑筋,该歇手就歇手,从不会相思成病。在她没遇到他之前,她不过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女诗人。她会房中术,但却从来没有敢在自己丈夫上试验过。房中术也许不是很多人理解的那种淫邪或许,房中术的秘密,需要一种修养,一种超越世俗的情感?房中术就是爱情!当他爱到一定的深度,就自然会努力使所爱的人快感持久,而不是图自己痛快,有了这个动机,就能不泄,反过来自己也能持久。
關於作者:
虹影,作家、诗人。
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饥饿的女儿》《好儿女花》等。
目錄 :
a 遗书/1
b 那个地方叫青岛/6
c 烛光晚宴/17
d 只好梦中遥望海上的灯塔/36
e 我不能像渴望海洋那样渴望你/57
f 在火车上读她的小说/62
g 北京梦境/69
h 修行爱和欲/80
i 中国丝绸/94
j 试妻/101
k 第一次见到艾克顿爵士/106
l 让我们上香山/109
m 螃蟹的美/116
n 战争将至,拿走我的心/125
o 还有我们的青岛/134
p 虹的形象/155
q 还是渴望海洋/165
r 不嫉妒/177
s 走上正轨/190
t 与易在一起/195
u K是第一/211
v 因为龙舌兰花开/214
w 让我快快看到你/226
K给裘利安的诗/229
附录
专业化小说的可能性/236
走进裘利安贝尔的情感世界/245
答杨少波八问/251
內容試閱 :
出租车将他从火车站带到闵留给的地址门牌号码时,他一手拎皮箱,一手拿大衣,站在一个宽阔的巷子巨大的门前。
显然这是个豪华大宅子,门前有五级台阶,石阶两旁是石狮,红门,金门钉,门环叼在两个大青铜猛兽嘴上。
裘利安报了名字贝尔教授,看门人通报回来,他被引了进去。过了两扇门,一堵镂月裁云的画墙,墙前精美的瓷盆开满鲜花。
他走过一道道厅堂,穿过一个个有人造假山的花园,有的整修齐整,有的显得荒芜凋零,似乎属于不同的主人。高过墙的红白梅花开得恰是最繁华之时,枯干苍老却有青苔。池塘边的小路卵石铺成花式,冬青树篱隔开一些不让直视的房间。有时能看见女人走动,看来大多是仆妇,见了他这个洋人也不稀罕,依旧做自己的事。
仆人终于停在一回廊底端,放下皮箱,恭敬地对裘利安说,先生,小姐在等你。
他回过神来,仆人已不见影了。回廊转弯处有一对红木亮漆长凳,回廊匾头有四个狂草的大字。裘利安转过身,闵果然已站在门口看着他。她穿着非常艳丽的服装,绛紫色旗袍,银闪闪碎花,领口、长袖口与下摆都镶有枣红的毛边,蓝绫细缎长裙,浓密的一头长发,像古时女子那样梳成大髻,前额上留着一排黑又亮的刘海。
她简直就是中国古画里走出来的女子,看着他,却又是那么活生生的鲜丽!他好像不认识似的:青岛的女知识分子无影无踪,他一下看傻了。
他们没有笑容,也没有说话,仿佛等待太久的东西终于真实地冒出来,生怕一句话就会惊走。两人互相看着有好几秒,仅仅几秒之后,他们就找到只有他们俩才懂得的眼神:注定要发生的事,想挡也挡不住。
闵走上一步,也不握他的手,告诉他,当然不住这儿,她已找了一家旅馆。她把手里提着的白狐皮大衣穿上。
裘利安拎起皮箱,和她一起朝另一条路走。
在某座花园假山背后,一个白发银须但眼神炯炯的老人,走过来,笑声健朗,自我介绍是闵的父亲,他的英文还挺像一回事。
客气地打招呼后,他问裘利安要不要多待一会,与他的两个日本客人一起欣赏梅花?
假山那边,两个日本人坐在亭子里正在用茶。侍女都穿得漂亮,小心地静候在一旁。
裘利安见闵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就立即谢了他。闵马上说,裘利安是同事,路过北京,片刻就走,下次再来打扰。
闵的父亲也不强求,告辞了回到亭子里。
有多少自传成分,你的小说?裘利安不得不问,他好奇了。
就是我父亲流放还没上路就被朝廷赦免了。现在已经是民国,早就不做官了,是在野名士。不过,我的确是孤儿,闵淡淡地说,我母亲已经去世。
你父亲会说英文。
我父亲会马马虎虎几国语言,打招呼而已。如果你留下,客人就得说中文了。你看他都七十岁人,却保养得好,身体强壮得很。他还想娶一房姨太太呢,已经第十四个了。
闵突然有点伤感地说,不过活下来的不多。她突然转了题目,你读完我的小说了?不全是真,不过还有好多真的没写。
还有什么没写?
闵却不说话了,急急领着他走出去。
高墙外太阳的光辉,使庭院色彩都加深。屋顶一列列圆瓦,有蓝黑色,也有金黄的琉璃瓦,屋檐下柱头不是雕花就是漆花。有的屋角悬着铜铃,从外望进去一些敞开门的房间,红色太多,但家具雅致,摆有青铜暖炉。有时眼睛能闪过鱼池反射的几抹阳光。这个暖和的冬日下午,到处是色彩,有种华丽过分的感觉。这整个大宅子,闵过去的生活,闵的小说场景,在裘利安看来,的确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闵没有心思停留,她领着他,越走越快。两人急切地,心照不宣地往外走,一刻不停地,几乎是小跑,出了后面的临街大门。
出租车把他们送到旅馆。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在车上也不说话,也没有看对方一眼,只听得见对方喘气急切。坐得那么近也不敢碰,怕一旦碰到对方身体就收拾不住。这个豪华的西式旅馆在闹市,房间在四楼。侍应生带他们乘电梯,打开门,就拧亮壁灯。
闵给了他小费,就关上门。
裘利安朝屋内走了两步,房间很大,他转过身来,见闵背靠着门,仰着头,手捂住心口,喘不过气来,眼睛几乎闭上,微微张开的嘴唇,在抖动,几乎要晕倒的样子。裘利安伸出手去,两人立即紧紧地搂在一起。以后他们怎么想也想不起,这个下午,他们是怎么从门的这端到床的那头的。他们拥抱着笨拙地移动,裘利安就开始撩闵的衣服。闵把他推开,但是她的皮大衣已经落到地上,她的紧身旗袍纽扣太复杂,裘利安不知从哪里开始,他的手臂松了点。
闵一点点往后移动。
他的心跳在加速,脚步边移动,边脱身上的衣服,他们退到床边。房间里非常沉寂。
闵不敢看裘利安,而裘利安却一直盯着闵不转眼。
闵的身子继续朝后仰,他稍一松开,她就更紧地贴住他,不然她就会倒下无法再站起。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贴住他俯下的脸。他亲吻着她的头发、眼睛,她的发卡和皮鞋掉落到地板上了,哐当两声闷响。
她被放在床上,虚弱得不能动弹,无助而不知所措。裘利安看着她,褪去自己身上最后一件衣服,他控制住自己火燎的急切,在她身上找旗袍的纽扣,一枚一枚解,一件又一件地脱,直到她上身什么也没有,脱她下面时,她闭紧眼睛还不够,双手又遮住自己的眼睛,害羞极了,像个处女。
他徐徐地脱她的下面,她的腿发着抖,绞得紧紧的。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场面,现在他看到全身赤裸的闵:身体匀称,光洁,闪出金黄的色泽,似乎不是肉体的。裘利安惊奇地发现闵举起遮住眼睛的手臂,腋下没有任何毛发,她绞紧的腿间也一样。那里如花瓣张开。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的阴部,没有毛发遮掩,美如艺术品,而不像一件寻欢作乐的工具。他的汗沁了出来,仿佛是一个初尝禁果的男孩。
闵的一头黑发松散在床上,不是太长,但波浪似的,自然地衬出她的脸和肩。他用双手仔细地从她的头摸下来,这么坚挺而丰满的乳房,这么象牙般的质地,具有雕塑感的肉体,比母亲的任何一个模特儿都标致。而且她的皮肤,从脸到脚,都如丝绸那么平滑细腻。
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肉体。闵的手还是羞涩地遮住脸,他没法吻她的嘴唇,就饥饿地含住她的乳头,手顺着她的腰、肚脐、腿,滑到她又湿又热的地方,浸满汁液。他惊喜万分,不顾一切地扳开闵的手,他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时,他感觉自己渐渐瘫软下去。可能是太激动,太兴奋。他翻过身仰躺着,尽可能镇静下来,呼吸舒缓。然后,他把闵小巧柔软的手放在他身上。
闵这才第一次睁开眼睛,她惊奇,手直颤抖。她闭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开眼,瞧到裘利安毛茸茸的胸部和大腿。她马上闭上眼睛,显得惊慌失措。他的身体在她手里,立即变了,他激动地双手一揽闵,探向她,还没来得及找准位置,就发出闷声叫喊,无法控制地泄了,大口喘着气。
真是抱歉,他说,我大半年没碰过女人了。
闵没说话,他这解释实在笨拙之极。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半起身,伸出双手抱住裘利安的头颈,围住他的头,像恳求他别再说似的。
他们并排躺倒在床上,裸着身子,互相注视着。慢慢地,闵的脸上出现了笑意,好像已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人生过了一大关口,仿佛已过去了多少年。
房间里温暖如晚春,有暖气,还有个大壁炉,这时正烧得旺旺的。壁炉上端有面镜子,床太大,有洗澡卫生间,还有更衣间。透过落地窗纱,阳光从窗外泻进来,壁灯不过是加了一层轻淡的暖色。
闵抚摸他的脸,他的带些卷曲的亚麻色头发。她抬起身朝他俯下来,一头黑发披垂,落在他的脸上胸上。她闭着眼睛在用手,不是抚摸他,而是在描画他脸的轮廓,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结实的长胳膊,强健的胸肌、大腿。手指描画不太清晰时,她就用整个手掌抚摸。闵好像对他胸口肚腹浓密的毛发,特别留意,细巧的手指梳理似的迂回。她的抚摸柔顺舒服。她的手在某些部位恋恋不舍。
她的手终于摸到了他盼望的地方,眼光也到了,似乎这次才看仔细,似乎这次才真的惊奇:她从来没见过男人的这个东西是这样的,不像文明人,而像动物,凶猛的动物。其实,他那儿并不是很大,只是她没见过,除了她丈夫。此时,他不想这么坦率说,不想扫她的兴,或许,在一个女人眼里,这并非坏事。
裘利安把闵拉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问他总在想的问题:你那天的惊叫,是为什么?喜欢我的,从那第一次就开始,就想和我?
她偏开头,但脸上暧昧的微笑代替了回答,手仍未离开他,她的手指轻轻转动,像是在说,真奇异!
他离开闵的身体一点距离,这刻,她赤裸的身体,比刚褪掉衣服时更加动人,她的脸完全是一种亚洲的神秘,当她睁开眼睛,漆黑清澈,而有了这样的眼睛,整个身体整个生命就活了。虽然她的乳房和臀部没有西方女人那么突出,但她的腰和腹部却比她们都紧细,这身体太美妙,无可挑剔。
既成熟,又保持着青春的新鲜。
而她那奇特之处,几乎是在指责她自己所有的羞涩全是假装的,只要她一条腿稍稍曲起,诱惑就毫无遗留地敞开。
裘利安感到血液重新奔腾起来。刚过去不到十分钟,肉体的欲念又在强烈地撞击他。
他一触及她,她的身体就颤动起来,一副任他处置的无辜样,但同时,如层层花瓣有节奏地在包裹他,在呼吸他。
她的身体内部给他的感觉是水中丝丝的火焰,在不可能的地方燃烧,点燃了他全部的激情,就像她粉红的脸,一种非人间的美。他进入她后,感到自己是一次接一次在跳跃的波涛,他没法控制住自己,她的性把他的心揪得不能再忍,没几分钟,他又一泄无余。
裘利安喘息定后,感到饿了。他是中午到北京的,直赴闵的家,然后没用餐就到旅馆。他想找表看什么时间了,但闵的手拖住他:先吃饭吧,这儿楼底就有个好餐馆。
我听你的。裘利安温柔地说。他脚踢到一件东西,是闵的漂亮的发钗。他把发钗插到她的头发上。
两人穿上衣服,一前一后出房间。
裘利安原以为闵会为他的表现而失望,但她走在前面,步伐那么快乐,使他也兴致高昂起来。
闵不等电梯。她领着裘利安下楼梯时,将大衣的宽毛领竖起来,像一个别致的帽子,毛边白光闪闪,使她的黑眼睛非常生动。她在一楼找不到餐馆,迷路了。她的快乐洋溢在浑身上下,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在侍者的帮助下,总算到了餐馆,也总算找到一处满意的座位。
裘利安坐下来,闵在对面。桌上插着温室里养的一串海棠。北方中国真是美得叫人难以置信!他从大玻璃窗望出去,第一次好好地看北京,深蓝的天,冬日的太阳,浅褐色的地,浅黄的树,竹林是橄榄青,中国的松柏有如盆景的静穆,街一头远远可望见多层檐的古城楼,几乎和凯旋门一样高。出租车多,人力车多,各类轿车多,但西方人明显比青岛和上海少。
闵点了菜,也和裘利安一起往窗外看。这大旅馆斜对面的胡同口,有人提着竹篮叫卖小食,也有人叫卖蜡梅,一枝枝用谷草捆在一起,在冒着寒气的空气里,那金黄的花骨朵格外醒目。
你穿长衫很好。闵声音极低。
真的?裘利安看见闵在忍住不笑。
很有趣,主要是你个子太大。
她说着,突然用手盖住嘴,捂住一声惊叫,眼睛示意裘利安看窗外,一头巨大的双峰骆驼在马路上高视阔步。北京这个古都,怎么有点像巴黎,街甚至比香榭丽舍大街还宽。裘利安连连说,太有意思了,太奇怪了。
闵笑眯眯看着裘利安。她回到从小长大的北京,就换了个人,谈吐轻松,风姿优雅,神情全没以往那种矜持。他的手肘把一个碗打翻,滚到桌子边掉下地,她是看着的,来不及去接,也不想去接,或是有意抢接。碗掉在地板上,却没碎。
你瞧我变得傻里傻气的。他拾了起来说。
好吉兆呀。她抓住他的手,兴高采烈地。他们手指与手指相交。
裘利安在心里骂道,这家饭店,怎么每个席位隔开?他瞧着闵,想,真可惜,在这儿无法炫耀他的情人多漂亮。他敢肯定,闵是全中国第一的美人儿。
满桌子的菜:煎春卷,烧春菇,烫春芽,白莲汤,葵花豆腐,冬瓜虾球,味道各有特色。裘利安禁不住感慨起来,这类事应是父亲克莱夫做的,父亲怎么只懂得带个情人到巴黎去?他应当到北京来,找个中国情妇,才不枉度他的一生。
是午餐,也算晚饭?大概三四点钟吧,裘利安和闵的手几乎没有分开过,她的手沁出汗,她的眼睛看着他,充满了渴望。
你还不够,亲爱的,是不是?裘利安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头一低,温柔地看着桌上的海棠花。她抽出手指,在他的手心滑动,他感觉到,她是在写字。他没能猜出是什么词,心里却痒痒的,热热的。
裘利安放下筷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抚摸她的脸,他也像她一样迫切。他感到他的器官又硬起来,顶着裤子。他说:我受不了了。
闵的脸绯红,沁出汗,她嘘声说:我就这么看着你,高潮就快来了。
他好像再也呼吸不过来,仿佛再坐下去一分钟,两人都会开始做管束不了自己身体的事。裘利安扔下钱,拉起闵离桌就走。从电梯里出来,他们谁也不看谁,像赛跑一样,往旅馆房间里冲。在冬季白天无人的走廊里,就开始解外衣的扣子。像变魔术,不知她如何解开那么多的扣子,门一关,她就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朝他举起双臂,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