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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赐我一生

書城自編碼: 3790865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校園
作者: 南奚川
國際書號(ISBN): 9787551162685
出版社: 花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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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是青梅竹马相遇不相识的小傲娇,也是心上人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的怦怦悸动。校园暗恋成真文,天赐温柔系男主,盛夏不可错过治愈系好文!
——编辑 鲁璐
內容簡介:
如果兔子想吃窝边草怎么办?
如果是这兔子从小兔子时就惦念窝边草了怎么办?
如果…如果兔子和草都想让对方主动怎么办?
高三转学,边慈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单间,新同学言礼住在她隔壁。
言礼成绩好人气高,身上从不缺话题,传言他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桃花们日常互相猜疑,生命不息内斗不止。直到,大家发现言礼只跟新来的转学生多有来往——
众桃花:破案了,拔刀吧!
偏偏对此怄得无话可说的言礼:
我批准你吃,你就尝一口,就一口!行不行!
小得意的边慈:
兔子确实不吃窝边草,可她不是兔子呀!
關於作者:
南奚川 南方人。依赖生活中的烟火气,享受独处,偏爱治愈且真挚的故事。已出版小说:《榴芒跳糖》、《被驯服的象》、《羞羞脸》
目錄
第一章:边慈?,是你。
我叫边慈,慈悲的慈
——言礼,礼貌的礼
第二章 边慈赠我
边慈:谢谢不能说,那不加红豆的烧仙草能不能喝?
第三章 言礼同学,你就是警察替我摆平所有不公
他们太好太好,以至于让她认为只要待得足够久,她也能在心灵上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第四章 边慈,那你让老天爷也照顾照顾我,成吗?
落日的余晖映在少年的脸上,泛着橘红色的柔光,边慈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第五章 我永远守护我的小天鹅
世界上没有无差别的爱,大家都会偏心

第六章 粥粥,你好哇!
你是粥粥,但你不止是粥粥,还是言礼,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第七章 粥粥 你是绿豆糕味
是尽管我不能再吃绿豆糕了,不过你是我不靠食物的记忆暗示,就能马上想起来的人

第八章 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心里的月亮,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意识到自己是个月亮。我一直这样期待着

第九章 看见你,心情就不自觉的奔向春天
很多时候,你就像这杯热水。
所以,明年不管下几场雨,我都不会害怕了
第十章 小天鹅在湖面优雅起舞
边慈坚定地看着言礼的眼睛:我渴求的、无法企及的温暖
被你亲手捧到我面前,安抚了自卑怯懦的我,造就了想要努力发光的我

第十一章 赐我一生
我想求神明大人赏赐我一件东西
说吧,我的小信徒
那就把你的永远……不,太虚了,把你的一生赐给我吧
番外 何似在人间
內容試閱
《赐我一生》正文试读
文/南奚川

正值午饭时间,位于体校西区的宿舍楼很安静。
一道白色身影拐进宿舍楼,一步跨两梯火急火燎冲到顶楼,撞开了603虚掩的门。
边慈忙着收拾行李,被撞门声吓了一跳,抬眼看见是室友周见萱,叹道:“轻点儿,这门年纪比你还大。”
周见萱喘着气,死死盯着边慈,以及她脚边塞满东西的行李箱。
“你真的要转学。”周见萱缓缓走近边慈,神色复杂,句句逼问:“年底的冬训不参加了?国家队也不进了?”
边慈手上的动作稍顿,随后继续,语速不急不缓:“医生说我至少要休养半年,何教练让我听医生的话。”
上个月国家女子体操队的教练到各大省队考察,结果边慈训练过度导致腰上旧伤复发,住院一个月,连国家队教练的面都没见着。
不怪周见萱着急,九月开学他们就高三了,错过这次,高考前进国家队的机会只剩下年底的冬训。
按照规定,每年冬训的时候除了本来的队员外,还会从各个省队召集一些队员在国家队训练,表现优异的就会被留下。
体特生每年保送名额就那么几个,自然优先考虑国家队成员,同届学生都在为冬训拼了命训练,最有实力的边慈反而往后退。
周见萱听到边慈这么事不关己的回答,一把抢过她手上的衣服,说:“别跟我扯什么医生教练,你自己什么想法。”
“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边慈继续叠下一件衣服,刚拿起又被周见萱抢走,重复了好几轮,她算是被打败了。
“萱萱,我两点约了房东太太看房。”
周见萱死死抓着手上的衣物,咬牙道:“你拼了十多年,眼看要拼进国家队了,你居然放弃了?边慈,你住院把脑子住傻了吧!”
“身体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嘛。”边慈从周见萱怀里抽走衣服,笑着说,“等高考结束我腰伤好了,再争取进国家队。”
周见萱冷眼瞧她:“说得容易,运动员能有几年职业生涯。”
“不差这一年,这样,你先进国家队等我。”说着,边慈分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周见萱,“擦擦汗,风吹了容易感冒。”
怎么听怎么像哄小孩的话。
边慈表现得过于轻松,反而显得很不轻松。
周见萱跟边慈同窗多年,深知她性格,既然套不出多余的信息,她只好问点能说的:“何教练给你转去哪了?”
边慈果然回答得很爽快:“五中。”
周见萱皱眉:“你能跟上省重点的进度吗?”
边慈在体校的文化课成绩名列前茅,要是放在重点高中,也就是个普通一本上线的水平。
边慈合上行李箱,拍了拍手,脸上不见愁容:“不知道,试试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周见萱:“……”
边慈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她背上书包,抽起行李箱拉杆,对周见萱说:“我走了,你吃饭去吧,不用送我。”
周见萱嗯嗯啊啊一通答应,抢过行李箱,还是把边慈送到了校门口。
等车的间隙,她突然想起一茬,问:“赵维津知道你转学的事情吗?”
边慈摇头,并叮嘱:“你也别告诉他,何教练都没跟他说。”
周见萱“啧”了声,感叹:“真是亲妈,不过他迟早会知道,知道了绝对要闹。”
边慈将烫手山芋甩给周见萱:“那你替我拦着点。”
公交车从前方驶来,边慈接过周见萱手里的行李箱,跟她拥抱了一下,临了,在她耳边轻说:“我等你进国家队的好消息。”
周见萱闷闷地“嗯”了声,像是要哭,最后硬生生给憋住了。
转了两趟车,换乘三条地铁线,横跨大半个城市,边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午后太阳毒辣,边慈拖着行李在没有遮蔽物的平地上走了十来分钟,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根据房东太太的描述,房子位于五中附近一个叫老街的地方。老街里面胡同四通八达,像个迷宫,边慈初来乍到,成功迷路。
边慈走到路边树下站着,掏出手机给房东太太打电话。响了五六下,那边接起,伴随麻将声。
听见电话那头“喂”了一声,边慈才开口:“徐婆婆,我到了。”
“欸!三条,我要碰。”又是半分钟过去,徐婆婆胡了牌才问,“同学你到哪了?我就在楼下打牌,没看见有人来啊。”
边慈用手掌扇风,看了看四周的低矮建筑,眼神茫然,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太清楚,这里有棵大树,对面有家卖灌汤包的店,叫……额,看不清楚,招牌褪色了……”
没头没脑没特征的描述,没想到徐婆婆还能一秒定位,当即就说:“哎呀,你走岔路了,原地等着,我来接你。”
这敢情好,边慈忙说谢谢。
酷暑难耐,边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根冰棍,用箱子当板凳,杵店旁边坐着,蹭从塑料门帘里钻出来的空调冷气。
这一带最高的建筑不超过七层楼,抬头各种电线交错分布,外墙风吹日晒不见本色,透着老旧的气息。
边慈吃着冰棍,想到四位数的房租,默默将老旧二字改成了复古。
同样是学区,体校和省重点高中的房价真是天差地别啊。
解决完冰棍,徐婆婆也到了。之前都是电话联系,边慈第一次看见真人,老太太步履轻快,半白短卷发上顶着个渔夫帽,还挺洋气。
边慈从行李箱上跳下来,主动叫人:“徐婆婆你好,我是边慈。”
徐婆婆摘下墨镜,视觉变亮。
眼前个子不高的小姑娘站得笔直,圆领白T,衣角扎进裤腰,短裤下一双细长腿白得晃眼,短棉袜帆布鞋,脚踝骨突出。
五官精致,眉眼生得干净,文文静静的,瞧着就乖巧懂事。
若非要说哪里不好,那就是太瘦了。身形单薄得像一张纸,让老太太平白心软,恨不得唠叨她多吃点饭。
徐婆婆把墨镜挂在衣领口,笑意盈盈地说:“好好好,你一个人来的?”
“对。”
“行,那走吧,先去看看房。”
“好。”
徐婆婆为人热情,但不似一般老年人多嘴,交流起来没有压力,边慈嘴上跟她闲聊,心里暗暗记着路,省得以后再麻烦别人。
七拐八绕来到租房处。这里跟外面的景象略微不同,一眼望不到头,很长,但中间的街道只够过一辆小轿车,两侧都是商铺,大到邮局小到面摊,小本买卖应有尽有。
建筑是一个又一个边角圆润的方块,类似车厢,楼高不过三层,每个车厢大概有三到五个门面,从车厢之间的空隙地带穿过去,后面是红砖外墙的居民楼,楼下都是麻将馆。
有序整齐却逼仄,宛如被强制排列组合过的小村落。
边慈租的房子不在居民楼里,在一家叫麦麦文具店的商铺楼上。
“这一片叫火车坊,你以后上学可以抄近道。这条街走到头右拐进小胡同,胡同走到底左转,爬楼梯上个小坡再向左,走三分钟就是五中校门口了。”
徐婆婆说完,见边慈听得两眼发懵,笑起来,又补充:“你记不住没关系,明天我买菜带你走一圈。”
边慈心怀感激:“谢谢徐婆婆。”
“不客气。”
徐婆婆用钥匙开锁,商铺是卷帘门,边慈上前搭了一把手,两人联手把门推了上去。
店里面积很大,占了四个商铺的位置,除了文具还有教辅资料,从小学到高中一应俱全。
“我小女儿一家旅游去了,这几天没开店。”
徐婆婆打开过道的灯,引着边慈往二楼走,顺便介绍:“店里有四个房间,楼下那个是我小女儿他们一家人住的。二楼有三个,一个库房,一个杂物间,剩下那间就是你的,有独卫和阳台。晾衣服上楼顶,厨房在楼下,都是公用的,对了,”徐婆婆停顿两秒,转而问,“晚上你自己住二楼不会害怕吧?”
听到最后,边慈一愣,可能是徐婆婆长相慈祥,也可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却以关心收尾,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她竟感受到一丝温暖。
“不害怕。”边慈轻声说。
徐婆婆走在前头絮叨:“不用害怕,别看咱们这边旧,但是学生多,治安好得很。你晚自习下课回来,街边路灯都还通亮着,不存在夜路,放心住吧。”
边慈笑着说好。
到了二楼,库房和杂物间都在左侧,出租房跟上顶楼的楼梯在右侧,采光很好。
徐婆婆打开房门,侧身让边慈先进:“进来看看,很久没住人了,灰尘有点重。”
边慈留下行李箱在门口,只身进屋。
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前面从近到远依次是客厅、卧室和阳台,客厅跟卧室之间做了小隔断,沙发前面放着衣柜,床尾有一张木质书桌,瞧着有些年代感,家具都用防尘白布盖着……除了沙发。
沙发的防尘白布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屋内一片白,明黄色的布艺沙发很扎眼。
更扎眼的是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少年的右手腕搭在眼睛上,腕骨突出,指节细长,客厅的暖黄灯光打下来,给他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边。
听见屋内动静,他睁眼看过来,睡眼惺忪:“边慈?”待看清眼前人的脸,然后是笃定的语气,“是你。”
边慈听得一怔,对他没有丝毫印象,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
他坐起来,起身快步离开,外套被风掀得翻起一片。
人从边慈身边走过时,她闻到一丝清淡的洗衣液香味。
徐婆婆站在门边,叫住往楼下跑的人,大喊:“给我站住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死人了!”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更急促、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徐婆婆急得直跺脚,回头冲边慈说:“那个,边慈啊,你先随便看看,我一会儿来找你。”
边慈说了声好,接着随口问道:“那个人是?”
“我外孙。”
徐婆婆抬腿追下楼,嘴上叨叨:“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没等琢磨透为什么要跑这个问题,言礼已经一口气跑到了大街上。
跑这点路是不累的,可是心脏跳得突突响,下一秒就要在胸腔炸开似的。
言礼随便钻进两个车厢楼之间的空隙,靠外墙壁站着,胸口微微起伏,眼神飘忽。
徐婆婆的声音从外面的街道传来,正一遍一遍叫他名字,言礼抬手揉了把脸,压下情绪高声应道:“外婆,我在这。”
徐婆婆看见外孙从不远处车厢楼的空隙晃出来,火气下去了些,稍感欣慰,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的:“你继续跑啊,你不是爱跑吗?”
言礼走过去,长臂一伸搭在老太太肩上,他个高,服软必须弯腰低头,不然会显得欠揍。
“不跑了,再跑您老追不上。”
徐婆婆侧头哼了声,拍开言礼的手,嚷嚷:“少跟我贫,你要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越来越不把我这个老太婆当回事了。”
言礼把徐婆婆扯到阴凉处站着,接着,手伸进两个裤兜,只掏出一张身份证:“没钱没手机,怎么打?”
徐婆婆当然不会认为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单靠两条腿就能解决,腿再长也不行。
“那你怎么回来的?”凝视傻子的眼神。
言礼只能如实说,但省去了自己砸窗户玻璃、翻外墙、顶着烈日暴走五公里到之前办过会员卡的网吧的具体过程:“去网吧上QQ,托朋友买的机票。”
徐婆婆信了半分,又问:“那你的钱跟手机去哪了?”
提到这个,言礼脸上的笑意淡去:“被我妈没收了。”
徐婆婆惊讶道:“为什么?”
“关禁闭。”言礼伸手比了个四,不冷不热陈述,“我在卧室里待了四天。”
徐婆婆听完脸色大变,当场吼出来:“简直胡闹!你妈发什么神经!”
这话听着过于舒坦解气,言礼稍不小心就告了老妈一状:“她偷偷改了我的高考志愿,上周录取通知书寄过来我才知道,我们闹了一场,我前脚进卧室,她后脚就把门锁了。”
自己大女儿什么德行,徐婆婆比谁都清楚,她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得老高,不好在外孙跟前发作,她缓了缓情绪,拍拍言礼的肩膀,把家里的钥匙放在他手上,说:“你回家洗澡吃饭,我先把楼上的租客安顿好。”
言礼握着钥匙,想到楼上那位神色有些复杂,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叫住徐婆婆:“外婆,她要住多久?”
徐婆婆回答:“不知道,不过好像高三了,应该要长住。”
“在哪里读?”
“你这不废话,五中附近租房,还能在别处读书不成。”
徐婆婆后知后觉意识到言礼问得有点多,看着他,询问:“怎么,是你认识的人啊?”
言礼背脊僵住,回避开徐婆婆的视线,回答得很轻:“算不上。”
房子看完,边慈很满意,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交了三个月租金,至于合同,叫了个同城跑腿给何教练送过去,她那边签好字再送回来。
徐婆婆跟边慈简单介绍完店里的生活设施,交了钥匙才离开。
用方便面解决了午饭,边慈去附近小超市添置完生活必需品,回来就挽起头发开始大扫除。
久不住人的房间积压了不少灰尘污垢,不过打扫屋子也是整理心情,日暮西斜,边慈终于收工,面对焕然一新的落脚处,总算找回一些久违的安全感。
都会好起来的。边慈抬手抹掉额头的汗,对自己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被安排得紧紧凑凑。入学前体检、跑转校手续、准备开学摸底考,边慈很忙,忙得只有时间考虑学习。
何教练托自己老同学的关系,把她安排到高三重点班。估计是怕她情绪低迷自我沉沦,索性把她扔到最高压的环境里绝地求生。
开学前两天,边慈去学校领完教材,回到店里,发现了几张新面孔,徐婆婆也在。
徐婆婆冲边慈招手,跟她介绍人,分别是小女儿、小女婿还有小外孙女麦麦。看着都是好相处的,边慈挨个叫人,互相混了个脸熟。
介绍完毕,徐婆婆欲言又止,把边慈拉到一边,寒暄几回合也没扯到重点,边慈主动递出台阶:“徐婆婆,你都问我三次早饭吃的什么了。”
徐婆婆笑了笑,不再绕弯子,直接说:“我那个外孙要复读,学校宿舍没空位,我和他外公睡得早,作息不同生活不方便,我想了想,只有这店里的杂物间可以腾出来给他住,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外孙?
哦……那个睡不醒、跑得快、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大帅哥。
边慈拉回思绪考虑正题,楼下有店主一家住着,自己每天也就是回来睡个觉,房间各归各,没什么不方便。
停顿片刻,她点头答应:“不介意,我都可以。”
徐婆婆喜笑颜开,握着边慈的手说了好几声谢谢。
比起研究即将到来的新邻居性情如何,怎么相处,边慈还是更担忧近在眼前的摸底考。
吃过午饭,边慈回到房间继续复习。
五中学的内容比体校难得多,语文英语还能靠基础应付过去,不算吃力,但是理科的四扇大门,边慈费半天劲堪堪推开一条门缝。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想办法。
边慈打开网银app,对着不到两万的存款思考,要是每天馒头咸菜配凉水,她能不能上得起补习班。
听说这边补课班的每小时300到500之间,姑且算中间值,400块钱,四门每周俩小时就是3200,一个月12800……每天喝西北风都凑不上。
这时,肚子配合脑子的愁绪咕咕叫了两声。
生活艰难,边慈依然败给饥饿,她放下手机推开课本,决定先下楼去厨房煮碗鸡蛋面。既然已经穷教育了,不能再穷肚子。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边慈没想到厨房还有人在。
空气里是咖喱鸡的味道,混着土豆和胡萝卜,闻着特别香。
他头发很乱,身上的衣服睡得皱巴巴,棉T卷起一角,抬起手开头上的橱柜门的时候,露出一截窄瘦的腰,比脸还白。
边慈不好多看,打算等他吃完再下楼弄自己那份,结果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椅子,响动不大,但足够惊动身后的人。
照面已经打了,招呼不跟上只会徒增尴尬。边慈收回步子,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叫人外孙,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嗨,你好。”
可能这招呼真的太干了,他听完只“嗯”了一声,又回头继续翻锅里的鸡。
没什么久留的必要,边慈避开刚才踢到椅子回屋,走了两步,他发话了:“你吃了没?”
咖喱汁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连声音都在勾引味觉,此时此刻,边慈想做一个诚实的人。
“没吃。”她摸了摸肚子,真诚又恳切地补充了句,“闻着更饿了。”
他关了火,分出一只手拉开身后的椅子,示意她先坐。虽然不热情,边慈仍从分羹行为里品出一丝友善的风味。
他从电饭煲里盛了两碗饭,倒扣在盘子里,最后把咖喱鸡淋在米饭上。
边慈不好意思吃白食,主动去端菜拿餐具。
只是勺子筷子都在下面的橱柜,他站在灶前正好挡着,总不能直接上手推别人的腿,边慈握着橱柜的把手,抬头看他,说:“我拿下勺子。”
他侧身让开,边慈拉开橱柜,余光瞥见他理了理衣角的卷边。拿完勺子,边慈把橱柜推回去,又悄悄瞥了眼,结果他又在抓头发,头顶有撮呆毛睡翘了,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正较着劲,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边慈有点想笑,出于礼貌忍住了。
还挺在意个人形象的,就是反射弧有点长,可能睡迷糊了吧。边慈替他找了个借口。
边慈当做没看见,回到餐桌坐好,等他也过来坐下后,才拿起勺子开动。一口下肚,她忍不住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对他比了个赞:“好吃,你手艺真棒。”
面对夸奖,他很淡定,只说:“锅里还有。”
边慈表示吃这一碗就够了,他也没再多说。
她食量不大,以前在练体操必须控制体重,每天吃得比猫还少,现在不练了可以正常饮食,不过这么多年的习惯已经养成,就算想多吃点,胃也会表示抗议。
快吃完的时候,边慈主动提议:“一会儿我洗碗,谢谢你的晚餐。”
他起身添饭,说:“不用,你放那就行。”
虚头巴脑的花腔听着累,边慈吃完剩下的两口饭,端着自己那份餐具去洗碗槽,用行动表示诚意。
流水声打破餐厅的安静,边慈莫名多了些社交的勇气,主动挑起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边慈,慈悲的慈。”
“言礼,礼貌的礼。”
他没有抛新问题回来,话题只能终止。
边慈洗完自己的餐具,回头看见言礼也吃完了,但是他在那坐着不动,估计想等她洗完上楼才洗自己那份。
这名字取得真好,就没见过这么懂礼的。
边慈不打算给他客套的机会,故意没关水龙头,冲他说:“盘子递给我。”言礼张嘴正要说不,冷不丁被边慈打断:“快点呀,我没关水,很浪费的。”
言礼:“……”
最后还是边慈洗了碗。
言礼守在旁边,把剩下的饭菜用保鲜盒装起来放冰箱,接着用干布把她洗了的餐具擦去水珠,放回原位。
洗完最后一个锅,边慈顺手递给言礼让他擦,自己用肥皂洗手,突然问起:“你那天没有钥匙,怎么进屋的?”
锅也放回炉盘上,听完她的话,言礼一怔:“翻外墙进的,窗户锁坏了。”
边慈想到徐婆婆之前说这片治安好,关掉水龙头,顺嘴开了个玩笑:“看来你是社会治安的漏网之鱼。”
“我不知道屋里有人。”
言礼眉心蹙了一下,盖上锅盖,淡声说:“明天给你装个防护栏。”
边慈见他误会,连忙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逗你玩的。”
“还有窗户,换扇新的。”
“……”
边慈笑意僵住。
言礼转身往楼上走,边慈看见他头顶上用清水压下去的呆毛,又翘了起来,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前后晃动。
他似有所感,伸手抓头发,又跟那撮呆毛较上劲,然后又压不下去,索性掌心压着头发上了楼,背影是大写的烦躁,烦到不想活了的那种。
边慈傻站着眨眨眼,此刻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在生玩笑的气,还是生那撮呆毛的气了。
杂物间没有配独卫,洗头只能去一楼用公共卫生间,但边慈还在一楼。
言礼陷入死循环。
明明一路压着头顶上来,那撮呆毛反而翘得更厉害了,在镜子里冲他耀武扬威。
迟早去理发店削了你。言礼心道。
道完还觉不够,他随手抓起一件衣服扔到穿衣镜上盖住,眼不见心不烦。
大大小小的打包纸箱堆满房间角落,睡了个晚午觉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乱心更乱,一乱人更懒,言礼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听外面传来广场舞歌曲,即将老僧入定。
细算下来他也挺牛逼,前后没几天,总共就跟边慈打了两次照面,愣是丢完了他这十八年攒的脸。
估计他七情六欲过重成不了僧,入定被无情打断。
从外公那里捎来老年机跟疯了一样唱起来,曲风跟外面的广场舞背景音意外和谐,二重奏炸得他的太阳穴直蹦。
言礼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了接听加免提。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温和:“粥粥,你睡了吗?”
言礼的太阳穴蹦得更厉害了,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粥粥?”声音依然温和,甚至带着细微讨好的意味。
言礼眉心紧蹙,表情抗拒,很不耐烦。
“睡了。”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两个字。
“你真幽默,要是睡了还怎么接妈妈电话?”开玩笑的口吻,配合打圆场的笑声,嘴上自称母亲,态度跟平时应付客户没什么两样。
言礼太懂亲妈的套路,看透懒得点破,直接问:“你有什么事?”
“这次关你禁闭是妈妈不对,不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粥粥,你已经成年了,不要任性,听妈妈的话,留在这边读大学吧,金融专业多好,以后毕业了就来公司帮我的忙。”
言礼沉默不语。
言秀华趁热打铁游说:“你考得够好了,何必浪费时间再复读一年。粥粥,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非要抛下我去北方读大学吗?”
这波情感绑架勒得言礼有点喘不过气,他脑子里有很多狠话重话打转,控诉的、质问的、嘲讽的,但他都没说,谁让他是老妈唯一的儿子。
“我没有抛下你,我只是想学自己喜欢的专业,仅此而已。”
“可我也仅仅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啊。”讨好意味变成了恳求。
“……”
言礼厌倦了这种死循环,直奔结果:“入学手续已经办完了,你这两天要是有空,把我的行李寄回来,外公的老年机我用不惯。”
言秀华的好脾气到此为止:“言礼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
“听得懂。”
言礼听见隔壁传来关门声,边慈大概已经回到房间。
两个死循环终于结束了一个,言礼对电话里那位发表了结束陈词:“你没空寄就算了,我去补卡买新的。生活费不用再打,复读这一年的所有开销我自理,你照顾好自己。”
言秀华比言礼更快挂了电话。
她向来如此,吵完架无论是否占理,总能第一时间占据受委屈方的位置,等着别人来哄。
言礼从八岁哄到了十八岁,这次他不想哄了。
边慈以为言礼只是在气头上说说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他真的带着工人师傅来店里装防护栏和窗户。
哐哐啷啷一小时装完了防护栏,接着又是窗户,新的换旧的,得先把旧的卸下来,工人忙上忙下动静不小,徐婆婆买完菜回家路过店里时,看见这阵仗,上来问了一嘴。
这头在闲聊,那头装窗户的工人突然问起:“靠墙这头需不需要焊死?”
边慈刚想说不用这么封闭,言礼抢先开了口:“需要。”表完态,她感觉言礼似乎扫了自己一眼,接着又听见他说,“省得有人往里爬。”
边慈:“?”
全球内涵自己第一人没跑了。
徐婆婆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在店里留了一会儿准备回家做饭,临走前想到一茬,对言礼说:“明天开学了,你校服还在家里,记得回来拿。”
言礼点头:“知道了。”
老年人总有操不完的心,徐婆婆走了几阶楼梯又抬头冲二楼喊:“粥粥啊,小边也在五中上学,她刚来这边不熟悉路,明天你等她一起上学。”
zhou……zhouzhou?
边慈瞳孔微缩,侧目打量言礼。她快速想象了记忆里那张脸长大后的样子。
言礼生得好看,光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是一幅水彩画。不像他,总爱低着头,说话总是很小声,站在人群里没有存在感,也不爱笑。
同名而已。
边慈迟迟不出声,徐婆婆以为她脸皮薄怕麻烦他人,又说:“你们都高三,说不定还在一个班,小边你几班的?”
边慈回过神,如实回答:“二班。”
徐婆婆又问言礼:“你呢?”
言礼怔怔地:“二班。”
“瞧我说什么,就这样,你明天跟小边一起去学校。”
交代完所有事情,徐婆婆放心地提着菜篮子回家做饭去了,留下言礼和边慈在二楼干瞪眼。
气氛尴尬总要说点什么,徐婆婆一番好意,边慈哪能让她的亲外孙当恶人,识趣地对言礼说:“其实我认得路。”
言礼垂眸,没接茬转而问:“我外婆说的话,你都听清了?”
边慈不明其意,但懒得深究,只回答听懂的那部分:“听清了,你放心,我不会背后告你状的,我真的认得路。”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什么?”
“我外婆叫我粥粥。”
边慈停顿了一下,彻底搞不懂他的心思了,好脾气试着问:“所以……你是想让我也这么叫你?”
言礼:“……”
大概是边慈的错觉,言礼的眉头似乎很快地蹙了一下。
“我不想。”言礼别过了头,看向楼梯口。
气氛莫名变僵,边慈隐约感觉言礼的不悦是针对自己。
她本来就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加上言礼的情绪梗在这里,更显得她欠了他天大人情似的,边慈也有点恼了,又强调了一遍:“我认得路,可以自己去学校。”
言礼往自己房间走,手抄裤兜幽幽开口:“那等我明早检查。”
边慈:“……”
吃过午饭,周见萱打电话过来慰问边慈。聊到近况,边慈自然提起了住在隔壁的邻居兼新同学。
“房东太太人很好的,她外孙的性情怎么这么难捉摸呢,头疼。”
想到言礼说最后那句话的表情和语气,边慈猛翻了几页课本,书页哗哗响,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还检查,他以为自己是老师吗?我凭什么要让你检查。”
周见萱幸灾乐祸提醒:“谁让你吃人家的咖喱鸡饭了,吃人嘴短懂不懂。”
边慈理亏,小声反驳:“那谁让他煮得那么香。”
周见萱乐得直笑,笑过之后,她又分析道:“说不定他是开学前焦虑呢。你想,他是复读生,失败过一次,马上又要跟优秀的学弟学妹们同班,心理落差大,你理解一下前辈。”
边慈挑出关键词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失败了?万一他成绩很好呢,只是高考发挥失常。”
周见萱信誓旦旦:“我查过了,五中没有复读班,他情况肯定跟你一样,是走后门插班到高三年级的。”
“还有啊,你们都是班级新成员,何必内部厮杀,赶紧化干戈为玉帛抱团才是正途。怎么说呢,今日你对他伸出援手,明日他回报你真心,我也不用担心你在新班级孤苦无依了,多好。”
周见萱的说法夸张归夸张,事后边慈细想又觉得有点道理,高考就像渡劫,普通人一生一次都要脱层皮,更何况像言礼这样来两次的。
面对饱受高考重创的前辈,边慈决定对他多一点包容,少一点计较。
开学当天,边慈跟言礼一起上学,谁也没有提起昨天小小的不愉快,一路迎着朝阳,时不时说两句像“我还没预习完教材,开学考就像裸考”、“不过想到不止我一个人拉低班级平均分,心情就好多了”、“乐观点,虽然成绩上不去,但考试难度也下不来嘛”这样只适用于学渣之间的调侃话。
都是同类,就算说得委婉,边慈相信言礼能充分感受到自己的善意,虽然他今天的话少得可怜。
老前辈果然很焦虑。边慈见言礼表情复杂,又偷偷在心里嘀咕。
五中大门近在学校,进校门前会路过一条人行道,道路右侧的墙壁有六块玻璃展板。
上一届高考的余热还在,展板上都是考上重点大学的毕业生证件照,照片下面附带名字、高考分数、省排名以及录取大学信息。
从最后一块看到第一块,分数越来越高,哪怕垫底的分数也没有数字5开头的,边慈感觉自己可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第一块展板紧挨校门口,边慈停下脚步,想到身边还有一位焦虑的老前辈,她看着省状元的名字,安慰言礼:“第一名711分,学校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我相信在这里读一年,我们肯定可以考到6开头的。”
言礼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别看了,还要去趟教务处。”
边慈“哦”了一声,没再开口,目光还落在玻璃展板上,第二名704分……五中都是些什么怪物!
边慈还想看看第二名的名字,后方传来一阵喧闹,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跑过来,个子最高的那位刚好挡住她想看的信息。
“言哥,真是你啊,昨天班头在群里说你要来咱们班复读,没一个人相信的。”
“言哥吃早饭没,走,食堂,刷我的校卡。”
“滚边儿去,少套近乎,言哥我昨天刚买了一套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
三个男生就差没拿言礼当菩萨供着了,高个搭着言礼肩膀,跟他展示自己高价收的内部试题卷,玻璃展板的位置空出来,边慈这才看清了第二名的庐山真面目。
蓝白相间的校服,他面对镜头时脸上带着笑,是少年人特有的恣意轻狂。
高考分数704,省排名第4,被财大金融专业录取
高三(2)班,言礼
边慈傻眼。
言礼被熟人包围脱不开身,回头见边慈没跟上来,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抬手挥了挥,出声叫她:“边慈,走了。”
晨曦穿过树梢,落在路面变成光斑,踩单车的人从沥青路晃过,拉出一道虚影。
她被爽利的嗓音拉回现实。
那颗被她视为同在泥泞里挣扎的幼苗,虚影褪去后她才看清,原来他是站在光里,向阳生长的瑶林琼树。
这一路发表的学渣言论,在脑中循环播放,边慈被自己臊得耳根通红,攥紧书包背带,低头追上去。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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